青玉案

Y.N.W.A.

【鸟瓜】治国策

中式古风au,ABO(乾元,中庸,坤泽)设定,沙雕天雷OOC,每个俱乐部都是一个小国,地理上不严格对照欧洲地图

summary:此情应是长相守,你若无心我便休。瓜四公主和亲始末

cp鸟瓜,皮法与贝皇/克圣提及,CM哈白渣瓜暗示

文题中治国策的设定可见同系列《将军令》第一章,本章的内容见文后注

巨雷无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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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0】

午后日头还盛着,只有一丝微风,轻轻晃着珠帘。门下的侍婢打起了帘子,“老先生,四公主来了。”

瓜迪奥拉进了门,克鲁伊夫正盯着墙上挂着的舆图,瓜迪奥拉恭敬地跪下一拜,“学生将行巴伐利亚,特来拜别老师。”

克鲁伊夫转过身来,盯着瓜迪奥拉半晌没有说话,瓜迪奥拉跪着也不起来,直到克鲁伊夫开了口,“你起来吧。”

克鲁伊夫坐了下来,“也罢,从你自宰相任上卸下差事,我便想到会有这一天,天下之大,有的是你施展抱负之处,你去吧。”

“此去巴伐利亚归期无日,不能再侍奉老师,今后还请老师多珍重自身。”瓜迪奥拉说着有些哽咽,克鲁伊夫也是心有戚戚。

“我有故人在巴伐利亚话事,当会看顾着你些,不至为难,况且——罢了,你去了便知道了。”

 

【1】

“陛下,为今之计,只有请四公主和亲,最为稳妥。”

梅西几要掀了御案,巴伐利亚大军兵临城下,却围而不攻,巴塞罗那钱粮多靠商旅往来买卖,巴伐利亚便是什么都不做,也能将他们困死在这城里。派出联络援军的人皆没了音信,时不时的偷袭也不是陷入包围全军覆没,便是被逼回了城中,到底也没法将包围圈割出个口子。

但就是把消息传出去,望之也是孤立无援,马德里离他们最近,虽与他们关系微妙,但到底唇亡齿寒,只是多特王克洛普亲提了自己亲手历练出来的青年军,激战马德里军马也不落下风。此时虽不比他们被团团围困,但要顾及其他,却也不能。

近来巴伐利亚大军驻扎城外,遣人递上了国书,要求娶四公主佩普·瓜迪奥拉。那些本就不愿战的贵族们自然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,上书雪片一样飞来,陈述着和亲是如何百利而无一害。

“众卿且退下,朕再细细思量。”梅西让御前险吵起来的众加泰权贵退下,只留了自己的亲信兄弟在旁,还没等梅西开口,皮克便嚷嚷起来,“陛下,臣愿提一队兵马,杀出重围。”

“若提一队兵马就能行,我便御驾亲征了,”梅西当头浇了盆水,又问户部尚书哈维,“这里没有外人,兄长给我一句实话,城里粮草,够撑得到几时?我们据城不时投些火石弩箭,让巴伐利亚顾此失彼,可否撑得过巴伐利亚?”

“不能,”哈维斩钉截铁地回答,“巴伐利亚虽然劳师远征,但封堵了我们商旅通行之路,反倒可以引为补给,以逸待劳,更兼有多特蒙德大军互为犄角之势,相互支援。国库所存钱粮,至多坚持三月,然则若没有退敌的法子,只怕过了一月,人心思动,易激起民变,何况那些权贵的心思,就更不好说了。”

“我王妃今儿才跟我说,要把我王府,王妃娘家的钱财全都拿出来,想来有这般忠义之心,其他人也当效仿,何愁支撑不下去。”皮克王妃法布雷加斯本就是京城首富,往来经商花钱如流水一样。可这时节,若不是在御前,哈维真想当头给他个爆栗。“这会子拿钱除了砸人还有什么用?塞斯克必然还说了别的,你一句一句说来。”

“是,你怎么知道还有别的?”接着哈维“御前议事不可犯浑”的眼神,说了下去,“塞斯克说,若陛下有需要重金从富户手中买粮,或是重金寻死士递信出去,尽管开口。”

兵部尚书普约尔回道,“金银待解了此围后可拿来抚恤,只现下一来,马德里顾不及这边,其他路途遥远,我们的人拼死拼活杀出去,能否支撑得到都未可知。”

“若能有支兵马,绕去攻打慕尼黑,或许能解了今日之急。”伊涅斯塔执掌翰林院,提的也是古兵书之策。

哈维摇了摇头,“那多特克王,与巴伐利亚向来不睦,此番都能围攻马德里以使巴伐利亚不至腹背受敌,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。何况去岁巴伐利亚欲夺传国玺,都已将传国玺带回了慕尼黑,却被一支伦敦来的私军拼死劫走,为天下人耻笑,怀忿于内,今度连克数城,破釜沉舟,气势正盛……”

“但我们必须战。”梅西打断了哈维。

“正是,”普约尔附议,“今日要四公主,明日莫非要割地了?便是要议和,也要先战,否则加泰永无宁日。”

 

【2】

加泰四公主府。

“佩普,我有话与你说。”

瓜迪奥拉并非是个太过念旧的人,但是穆里尼奥赠他的玉佩,过去年岁里也时常拿出来看看。

瓜迪奥拉早早开府,彼时加泰公主府早已建成多年,不过瓜迪奥拉监国,便一直住在王宫之内。

到底在宫中诸事多有不便,公主府留有人看守,平常倒也没什么人打扰,两人打着这几个月挖荷花池,后几个月把园子里的花木休整一番的旗号,闲时常来公主府见面。

“这个时节,我正和他们置着气,若现在与你见面,他们怕是要知晓我们的事。”

“他们”便是加泰掌权的贵族们。几日前瓜迪奥拉自己向加泰权贵们提出了与穆里尼奥的婚事,他早就知道那些掌权的贵族们,对他的婚事颇多忌惮,既怕他寻个别国王子反成了他的助力,又怕他寻个寒门出身的也掣肘不了。而穆里尼奥恰恰卡在了两者之间,与两者都沾边却又都不同。

穆里尼奥并非葡萄牙掌权贵族出身,几年前他随着新任宰相博比·罗布森来到了加泰,又得现任宰相范加尔的信任,自克鲁伊夫以来,历任宰相统管拉玛西亚,穆里尼奥素日里与那些书院里的孩子们也打过不少交道,这几条加在一起,在旁人眼里想和代监国的四公主一条心都难。

明面不相配的身份,暗里盘根错节的势力,瓜迪奥拉把这个人提到明面上,便是深思熟虑地与加泰权贵的妥协让步。

他也在赌,赌那一段在拉玛西亚的动心,那一段渐生的情愫,结好百年的誓约,无人知晓。

 

“你说着不便见,也没见你带个话说不见,这不是还来了?”穆里尼奥和他坐在园子里,反倒安慰起他来,“我找了个拉玛西亚的孩子帮忙放着风,那孩子可是个机敏的,要有谁来打听消息一准能知道。”

“是谁?”

“想来你肯定也知道,那个叫哈维的孩子。”

“哈维?这孩子你是怎么使得动的?”

“甘伯阁申时二刻落锁,那孩子好学,还想多看一会儿书,我便答允了,也和他说,甘伯阁晚上闹鬼,他可以找一个人陪他一起去。”

“你倒是会来事儿,”瓜迪奥拉也是拉玛西亚出身,哈维“可能”想邀请同去的人他也不是不知道,“甘伯阁闹不闹鬼,还不是你说了算。”

“闹鬼还不是四公主你也有份?”

甘伯阁是加泰文史馆,藏书浩如烟海,背后不远便是加泰宰相府,也就循例一并有相府看护着。早两年瓜迪奥拉与穆里尼奥夜里在甘伯阁悄悄翻找古籍,怕被人发现,只点着一支蜡烛,两人挡着光一起翻书。

书页翻动的声音在静夜里清晰可闻,为了挡着光两人挤在一个角落里,彼此呼吸可闻。一页页书翻过,瓜迪奥拉却觉得一个字都没看进心里去,他们是为找什么夜里来这里的?

“若泽——”瓜迪奥拉突然出声,穆里尼奥突然伸手堵住了他的声音,低头吹灭了蜡烛。

下方似乎有些响动,“上面还有一层,是些加泰前代的起居注、史书之类的,以及周边的古籍。”

穆里尼奥早已松开了手,“卢乔?他怎么来了?”瓜迪奥拉认出了路易斯·恩里克的声音。

“他们要上来吗?”听着脚步声近了,穆里尼奥小声向瓜迪奥拉说道,“我有个主意。”

 

“若泽,你不生气吗?我是说——”

“气,怎么不气了,在你来之前我已经把你这屋里一半的摆件扔荷花池了。”

好吧,明天还得想法子遮掩过去。

穆里尼奥接着说,“可是我总不能对你生气,我在加泰也这么久了,见过两任宰相,那些权贵们时时处处给他们、给你掣肘,你也是身不由已。但是佩普,”穆里尼奥突然握起了他的手,“或许现在谈婚事太早了,但总会有个合适的时机的。”

瓜迪奥拉点点头,“今日我确实难以与他们抗衡,他们咬死不松口我便再没法子了,等日后我能真正和他们谈一谈的时候,就是‘合适’的时候了。”

两人抬头望着星空,半晌无话。

“佩普,”瓜迪奥拉感到穆里尼奥把一样东西塞进了他的手里,触手生温,应是一块玉,他心里突然升腾起一种莫名不好的念头,却不知究竟是好,还是不好,“这块玉佩上面有我家族的族徽,是我家族定亲的信物。”瓜迪奥拉握着穆里尼奥的手,听他接着说道,“我要走了,回葡萄牙几年,或许还要再去别的地方,但你等着我,我还会回来,我定会回来。”

“好,我等你。”瓜迪奥拉把玉佩贴身收好,“等你回来,我也定不会再受制于人。”

 

穆里尼奥走时,瓜迪奥拉托比拉诺瓦给他打掩护,自己悄悄登上了巴塞罗那的城楼,看着他离开的背影,突然想起那年随加泰使团出使巴斯克,穆里尼奥解出了巴斯克宰相为难加泰使团的题,却被巴斯克以“使团随从非正使“的由头羞辱,瓜迪奥拉怒从心头起,不顾上是在圣马梅斯,巴斯克的地界上便直斥巴斯克不尊重加泰使团。

今日若他能如当时一般不管不顾一次,是否可以有所不同?

然而他终归是加泰宗族,又怎能不管不顾?

他摸了摸胸口的玉佩,前路还远,许下的誓言,必然不负。

要过了许多年后,瓜迪奥拉才知道,这一走,此后的每一步,都是向着一个死局迈进。

 

【3】

瓜迪奥拉走在宫中,这条路他走了无数次,做宰相辅政的时候,他沿着这条路去殿前议事,那些曾经名震欧陆的故事都是从这里开始。

从辞去宰相相位,为了避嫌,瓜迪奥拉几乎不再进宫议事,也不再回拉玛西亚任教,只一心在府中养花养草,读书写字,倒也乐得自在。

只这次,他不得不来。

 

“殿下,您既监国,婚事便不能随着心意。”

“您的驸马,便等同于王后,人选自是要慎之又慎,或于社稷有功,或有垂范天下之风。历朝历代,若不和亲引以为援,加泰贵族之中,也有不少上佳人选,蒂托·比拉诺瓦与您青梅竹马,人品贵重,才堪大任,断不会辱没殿下的身份。”

“他们真是这么说的?”比拉诺瓦在他身边浅笑的身影如今也模糊了起来,“那我可要赶紧定一门亲了,免得稀里糊涂就进了宫,做什么‘等同于王后’的四公主驸马。”

“蒂托。”瓜迪奥拉不满地唤他。

若不谈他与穆里尼奥之间发生过什么,他提穆里尼奥,与权贵们提蒂托,都不过是提一个对方可能接受的人选以求折中妥协罢了。若从权贵来看,蒂托也不是他婚事最好的人选,只一来蒂托与他有情,总比硬给他塞个人他好接受地多,二来若不是蒂托不愿被加泰宫廷束缚,两人大约早就结亲了。

“不过,那些贵族们是铁了心不肯让你嫁给他?我以为他们现在反对地这么激烈,都是为了能和你谈条件的。”

“是,”瓜迪奥拉看着远方,“若我不做四公主,一并丢下加泰不管,我要嫁谁他们自然懒得去管。”

比拉诺瓦吃了一惊,这便是绝了瓜迪奥拉可能的任何办法,“怎么会这样,真的没有转圜了吗?”

“除非有一天,我能真的与他们抗衡,就在这里,就在加泰,我不能丢下这里。”

比拉诺瓦看起来有些犹疑,但那时仍然选择支持他,“一步一步来,会有那么一天的。”

只是多年后他才明白,一步一步,只能走向一个解不开的死局。

 

“陛下,臣愿往巴伐利亚和亲。”

大殿上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,瓜迪奥拉的声音里听不出那些他们想要探寻的情绪,慷慨激昂或是无奈妥协,都没有,瓜迪奥拉就像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,他的声音仍然在大殿上回响。

“我是加泰宗室,上挑宗庙社稷,下承万民供养。以万民供养者,当为民奔走,承挑社稷者,当为社稷死。今以我一人之身,得消弭兵戈,还社稷清平,则舍我一人,又有何怨。”

 

“你这又是何苦——”比拉诺瓦在他面前转来转去,瓜迪奥拉只安静地坐在公主府的荷花池旁,“那些权贵们多年前在你自己提亲的时候便拒绝过一次了,再让他们出头拒绝一次又何妨,你何苦非要自己出面拒绝?”

“我若不说,还能由着他们拿老师不同意若泽辅政这事儿来作筏子拒婚?”

比拉诺瓦停了下来看着他,瓜迪奥拉和比拉诺瓦一同长大,情同手足生死相托,若论知他懂他,穆里尼奥都不能及。瓜迪奥拉避开了比拉诺瓦的视线看向远处,“你不是。”

“你自己拒绝了若泽提出的结亲与共同辅政,是让自己断了这个念头。

“可是佩普,你说了,便再不能回头了。”

 

不能回头。

瓜迪奥拉恨自己总是陷入这样的境地,可是却不得不,不能置加泰于不顾,不能舍掉自己的一腔抱负,却仍然会到今天这般。

从罗塞尔逼他交出兵符之时,加泰权贵便已不能容他,离开未尝不是一种选择。

可是和亲呢?一举一动顾念加泰颜面,一人一身牵系两国邦交,故土此去再难归,更何况巴伐利亚为什么想要求娶他,也不过为了那子虚乌有的《治国策》下篇。

还有若泽,若泽辜负了他们对加泰的誓约——但那是自己先放手的。

他只是不曾想过,最先决断的人是若泽,不再给他回头的机会。

“陛下,四公主深明大义,可解今日之危,正是社稷之福。”

满殿里陆陆续续跪下山呼万岁,瓜迪奥拉在心中冷笑,只端正地拜了一拜。

“愿陛下,为政以德,广纳谏言,再兴加泰,则臣远居巴伐利亚,亦能无憾。”

 

【4】

加泰未央宫,梅西书房。

“我今日去了宰相府,看了蒂托。”梅西捏着手里的玉玺,哈维坐在下面挑拣着奏折,伊涅斯塔坐在哈维身旁研墨,准备起草诏书。

伊涅斯塔停了下来,三人一时沉默。

往昔瓜迪奥拉在宰相任上最后一年,因着国库空虚粮草配给难以为继,欧陆为夺传国玺战切尔西大军时,被做客伦敦随切尔西征战的马德里九公主千里奔袭逼退。内则权贵觊觎宰相手中兵权已久,罗塞尔逼宫之后,瓜迪奥拉与权贵关系堪称水火不容。及至瓜迪奥拉辞位,比拉诺瓦继任时加泰局势已是一片风雨飘摇。比拉诺瓦雷厉风行地震住了加泰的局势,呕心沥血却也耗尽了心血,一病不起,而在此时,巴伐利亚大军兵临城下。

最终是哈维先出声问道,“蒂托可还好?”

梅西摇摇头,叹息道,“他与我说了不少,旁的日后再说,只是有关于老师的几句。”

“他拉着我的手说,‘臣与四公主年少相识,四公主才略经天纬地,气度非拘于一城一国,世所不能及。昔年几番不见容于权贵,以至于今日,万望陛下日后念及往日师生之谊,照护一二。’”梅西放下玉玺,“我何尝不知,留,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,权贵容不下他,今日和亲明日便是谋逆,到时候怕是连我都护不了老师。不留,此番出去,断无回头。这世上竟真没有第三种法子了吗。”

哈维想了想,“莱奥,你可记得你登基之前,穆里尼奥自荐加泰相位,提出与佩普结亲共掌朝政?彼时这确实是个法子,穆里尼奥离开加泰之后,羽翼渐丰,却也失了加泰根基,若要稳妥辅政,必要与佩普联合,然而两人有其一就够权贵头疼,何况两人联合。适逢老先生属意佩普独自辅政,正好给了权贵再度拒婚的借口,然而彼时,却是佩普自己站出来拒了婚。我起先也以为只是他不愿穆里尼奥恨上老先生,今日想来,怕那便是佩普的决心了。“

“世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,有但求两情相悦生死不悔,有只念重任在肩不可同归,”伊涅斯塔拟好了四公主和亲的旨意,递给梅西,“端看如何选罢了。”

“也确是如此。”梅西浏览了一遍诏书,盖上了玉玺。

忽听得外面拦着通报的人,“陛下议事,不得冲撞。”三人看向殿门,只听罗贝托顾不得御前礼节,喘着粗气大声喊,“陛下,不好了。”

“什么事?”

“老先生听说了和亲的事,水米不进,现下四公主得了消息,已去劝着了。”

梅西死死握着玉玺半晌方才松手,“你去叫这几日殿前议事的六部阁臣,军侯将官,权贵勋略,随朕到老先生门前。”

瓜迪奥拉此时还在庭院里跪着,院门外面面忽而一阵喧闹,便有自己的随从匆匆赶来,“殿下,陛下率百官亲贵,都在门口跪下了。”

瓜迪奥拉往后一看,果见外面乌泱泱一群人,细看也确见加泰国君仪仗,瓜迪奥拉吩咐随从,“你去和陛下说,军国大事多有需要国主决断的,让他不可任性。”

等了一会儿没见人回来回禀,瓜迪奥拉正要再遣人去劝,回头才看到梅西将仪仗留在门外,自己一人走进了院内,在他身旁跪下。

“莱奥,不可胡闹。”瓜迪奥拉低声呵斥了一声。

梅西没有应声,只恭恭敬敬地面向堂屋一拜,朗声道,“老先生,我辈才疏德浅,辜负祖宗基业,至于今日兵临城下,和亲以求退兵,是奇耻大辱。然莱奥在此立誓,今日之辱,来日必当有还。”

随即起身,“搅了老先生清修,是晚辈的不是。”又冲瓜迪奥拉行了一礼,这才退出庭院。

瓜迪奥拉向后看着,恍然想起他在拉玛西亚第一次见到的梅西,那时候梅西与皮克,法布雷加斯还是巴塞罗那有名的混世魔王,先王又宠着,也不拘着他的性子。这些年他看着梅西从那个聪明伶俐的孩子,从他在战场上的英姿勃发,从他在自己辞相位时拜别的时刻,到如今,他知道当他走出加泰之后,这位年轻的加泰国王还将会有场最终的成熟与蜕变,他将号令天下,将会是这片土地前所未见过的君王。

如此,他也能放心了。

梅西出了门,一收在院中的拘谨,叫人取了自己盔甲来,“羽林卫点齐了人马,随我出城。”

跟来老先生门前的,大多位高权重,一时思量颇多,便来不及拦着他。梅西亲率羽林卫出城,不拘什么阵型,见人就杀,反倒使巴伐利亚措手不及。

消息传回中军帐,宰辅海因克斯细细思量,“我军已破了他们七阵,加泰罗尼亚方允了和亲,此时来,多半也是出于意气,收紧阵型,避其锋芒,免得他们做困兽之斗。”

于是巴伐利亚军无甚战意,梅西率兵连破了四阵,方才勒马回转,拨马到阵前,巴伐利亚安联王里贝里出来看看局势,梅西却不欲再战,命人擂鼓叫阵,“我加泰非不能战,端念两国庶民百姓,承平日久,不欲兴兵戈,今四公主出降,以昭结好之意。希贵国礼待我国四公主,以期两国和睦,此不惟庙堂之念,亦生民之愿。”

巴伐利亚安联王里贝里气不过,“既已入我彀中,安敢阵前挑衅,我亲点一军,定叫他知道厉害。”

跟出来的巴伐利亚宗室穆勒与克罗斯一左一右一个拢住马头,一个按着他的将旗,“王兄,不得违抗海相军令。”

克罗斯拨马上前,“陛下,我军已接了国书,中军帐备礼以候四公主。陛下既称为生民计愿结好,不知又有何故犯我前军?”

梅西冷笑一声,挥起马鞭指着巴伐利亚大军,“朕此来,乃是清个场子,尔众军退后四十里驻扎,明日迎四公主仪仗。”

 

【5】

“若有机会,让陛下把这块玉佩带到马德里吧。”梅西遣人来问问瓜迪奥拉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,瓜迪奥拉把玉佩和其他一些东西交给了侍从。

“带给马德里的谁?”

“原话说与陛下就好。还有,若加泰与巴伐利亚有用兵之机,陛下无需与巴伐利亚故人叙旧。”

侍从的眼神闪了闪,低头称是,“陛下还遣了阿尔坎特拉家的大公子随行护卫您。”

“替我谢过陛下。”

 

瓜迪奥拉再次登上城楼看着穆里尼奥远去时,已不是代监国,而是加泰宰相。联合辅政被拒,婚约二度被拒,这次穆里尼奥离开的时候,没有再与瓜迪奥拉叙旧,亦没有再度誓约。

再见,穆里尼奥率米兰大军约战加泰。

战前,欧陆突然传出了一个消息,克鲁伊夫留在加泰的《治国策》,传世的不过是上篇,还有不为外人所知的下篇,在瓜迪奥拉手里。

加泰没人承认,却也没人否认,承认又不能无中生有,否认亦堵不住悠悠众口。

瓜迪奥拉只觉得,一切都要改变了。

 

“我要走了,回葡萄牙几年,或许还要再去别的地方,但你等着我,我还会回来,我定会回来。”那时候瓜迪奥拉懂这句话的含义,他们会在加泰重逢,他说过他随是葡萄牙人,却自今日使加泰一直在他心中。

他回来过,却没有能实现曾经联合辅政的愿望,自此只能殊途。

穆里尼奥主政马德里,昔日之情,恩断义绝。从此便只有阵前叫骂,用各种过往侮辱对方,马德里与加泰的势不两立。

“四公主本是无情人。”这话倒了几个路子,最终传回瓜迪奥拉这里时,他倒也没什么激愤。当年他自己拒绝了婚约时,穆里尼奥便知在加泰与他之间瓜迪奥拉究竟会作何选择,只瓜迪奥拉没想到,穆里尼奥的反应如此决绝。

既已将旧日情愫置之后,不如两相断绝,再无牵挂。

到头来,终究是互相辜负了。

 

【6】

瓜迪奥拉坐在寝殿内,加泰也不是没有和别国和过亲,该有的一套礼数瓜迪奥拉心里门清,而在这时却少了不少东西。祭天告庙之类的步骤都有,给他的册封礼节诏书,这些礼仪上的事样样不缺,然而和亲除了是国礼,亦是大婚,如今拜堂一应礼节俱无,逍遥王更是面都不露,怎不令人生疑。

随侍的婢女已忿忿不平了起来,“那逍遥王好生托大,至今都不见。便是离开了加泰,怎容得他们如此折辱殿下。殿下,您可要想个办法。”

“慎言。”瓜迪奥拉喝止了侍从,“你也知道这里不是加泰,说话前先想三分,该说与不该说的想清楚了。”

“可是——”

瓜迪奥拉以眼神制止了她,逍遥王出不出现,对他来说倒没什么大碍,只是现在这种情况,他心中也自有一番计较。又坐了一会儿,有宫女进来行了礼,回道,“殿下,太上皇请您过去。”

宫女引着瓜迪奥拉到了巴伐利亚太上皇的寝殿,在门口通报了一声,便停在外面,留瓜迪奥拉一人进去。

贝肯鲍尔坐在殿中,见瓜迪奥拉走进来,说道,“你来了。”瓜迪奥拉便要行礼,贝肯鲍尔虚礼一扶,“免了吧。”

瓜迪奥拉仍端端正正一拜,“您是我老师故人,当受这一礼。”

贝肯鲍尔便受了礼,殿中早摆好了椅子,便示意瓜迪奥拉在下首坐下,开口道,“约翰还好吗?”

“老师还是如素日里清修,只前几日忧思甚重。”瓜迪奥拉说话点到为止,也不细说,贝肯鲍尔轻叹了口气。

“此番来了巴伐利亚,哪里不习惯,若有短的少的,只管说便是了,不必见外。巴伐利亚与加泰罗尼亚相距虽远,规矩倒也相近,风俗有别的,回头让那些孩子们与你说说。”

瓜迪奥拉点头称是,贝肯鲍尔接着说了下去,“你府邸尚未修建完成,且要委屈你在宫里住上一段时日了。”

“不敢。”瓜迪奥拉揣度着贝肯鲍尔用词,成年宗室早就该封王开府了,断没有拖到大婚的道理,于是又对自己的猜测确定了几分。

贝肯鲍尔接着问道,“大礼既成,迟迟不见逍遥王,也不听你问一句?”

瓜迪奥拉虽然猜到巴伐利亚不可能将他纯粹晾在一边,却不曾料到贝肯鲍尔如此直白,本打算拐几个弯再说的心思也变成了直言不讳,“晚辈愚见,巴伐利亚根本就没有什么逍遥王。”

“好,好,好。”贝肯鲍尔爽朗地笑了,“好孩子,果然心里透亮。的确如此,巴伐利亚从来没有过逍遥王,国书上不过是为着今后加泰不会为难你,所以借着和亲的名头罢了。”

这番话一说,饶是瓜迪奥拉也有些不明所以,何为“借着和亲的名头“,巴伐利亚大军兵临城下,便是直言要四公主入质,与和亲也区别不大,”今后加泰不会为难“又是为着什么?

瓜迪奥拉尚在百转千回地转着心思,那边不知什么时候,鲁梅尼格带着一众宗室子弟,以拉姆为首,赫内斯带着里贝里,罗本为首的贵胄勋略,出现在殿门前。瓜迪奥拉忙起身,“这是?”

“巴伐利亚以逍遥王之名,求娶加泰罗尼亚四公主,实则是请你为我宗族子弟之师,力主新政,辅政于内。你是加泰宗室,若直接以相位延请,恐怕加泰权贵多有非议,不得已才有逍遥王一说。”

瓜迪奥拉一时不知应当说什么,拉姆带着一众宗室子弟按照加泰礼节,行了拜师礼,瓜迪奥拉忙过去扶起拉姆,又对后面众人道了免礼。

从巴伐利亚递上国书之时,瓜迪奥拉便以为对方只是为了《治国策》下篇,却从未想过巴伐利亚以国士之礼待他,而非图一册本无真容的策论。

瓜迪奥拉转身,郑重地向贝肯鲍尔行礼,“晚辈承蒙抬爱,希不辱命。”

 

【彩蛋1:扫六合】

【1】

巴伐利亚逍遥王府。

“殿下,不好了!”瓜迪奥拉正坐在桌前给联军统帅勒夫写信探讨阵法,婢女风风火火地闯进来,瓜迪奥拉不悦地抬头,“慌什么。”

“殿下,大事不好了。外面都在传,巴伐利亚阻拦加泰军的兵马被破数阵后,要递国书说让巴伐利亚许您自由来去,还有,还有……”

“把话说全了。”瓜迪奥拉洗了笔,放在一旁。与当初巴伐利亚奇袭加泰不同,此番是加泰为着欧陆传国玺的约战,依着不成文的规矩,点到为止,不伤两邦情谊。

“还有陛下说,许您自由来去,是报答您传道受业之恩。然加泰此番出兵,便是无意与巴伐利亚故人叙旧,便是,”婢女咬了咬牙,说了下去,“便是加泰朝廷,从此不认和亲婚约,也不再认四公主。”

瓜迪奥拉的面上看不出什么波澜,“我知道了,把这封信寄给勒夫将军,你下去吧。 ”

婢女还想说什么,终是接了信,退了出去。

瓜迪奥拉出了书房,抬头看那天上广阔无垠,摇头叹了口气。

【2】

午饭过后,瓜迪奥拉得了通报,皇子穆勒过来王府一叙。穆勒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,不等通报完便进来,“问老师安。”

“你什么时候沉下点儿性子,老师便安了。”瓜迪奥拉指了位置让他坐下,打趣道。

穆勒笑了笑,“我怎么说也是从宫里马不停蹄赶过来的,这会儿口干舌燥,想在老师这里讨杯茶吃。”

婢女行了个万福礼,“殿下少坐,奴婢这就吩咐上茶。”

“上回在老师这里吃的一个羊奶蜂蜜做的糕也可口,别处都在没有老师这里的滋味好了,来都来了,便让我再尝尝吧。”

“午后吃这个不克化,仔细积了食。”瓜迪奥拉说着,“把那羊奶糕叫厨房多蒸一些,到时候给殿下带走。”

打发走了下面人,穆勒方正了正神色,“加泰国书的事,想来老师也听说了?”瓜迪奥拉不置可否,穆勒便说了下去,“太上皇知道老师心里自有计较,只是人情冷暖,拜高踩低,怕有些不长眼的来作践,所以让我走这一趟。加泰的事,菲利普和蒂亚戈与莱奥内尔国王陛下谈过。巴伐利亚以您为宰相,自是不限您来去,从前为着和亲事涉两国邦交,诸事不得便宜。如今加泰国书不认您的头衔和和亲婚约,太上皇的意思,是巴伐利亚也不必再做逍遥王这一套,以国公衔许您宰相之位。正式拜相的旨意,怕还要再等一阵子,太上皇让我先来传个话。今日我也带了人来,若是老师不喜,逍遥王府的匾额我今日便让人拆了,待礼部拟好了国公封号,就送新匾过来。”

“这都是小事。”

“那老师觉得什么是要事?”

“上月叫你和马里奥去点清楚慕尼黑四周的鱼鳞册,对册丈量土地,可做完了?”

穆勒肩膀缩了缩,“还有一些。”

“我一早便说了,还有三日期限,做不完我可是要罚了。”

穆勒眼睛一亮,“老师便罚我为您修缮国公府吧,一准给您修得称心如意。”

【3】

黄昏,慕尼黑城外。

梅西勒住缰绳,站在加泰军阵前,遥遥地望着不远处的慕尼黑城门。

老师,如今你不必在意那些束缚了,你真的自由了。

“王兄既然思念四公主,为何不仅不跟巴伐利亚要人,还降旨撤去四公主头衔?”雍王内马尔拨马行至梅西身旁,问道。

梅西以鞭虚空一指,“你看这万里江山,天辽地阔的,总不比加泰公主府那一方庭院强得多?”

“王兄这话,若这万里江山的百姓听了,指不定要说羡慕加泰公主出将入相,权势滔天。”

梅西笑了笑不说话,忽听得新封的大将军苏亚雷斯奏报,“陛下,马克和伊万传来的消息,尤文图斯大军已到了柏林。”

“好,”梅西调转马头,“传令众军开拔。”

内马尔拍马快走了几步,向苏亚雷斯说道,“路易斯,这回我要做先锋。”

“尽管来,本将可不轻易相让。”两人说着,打马往前军去了。梅西本准备赶上,却听军中有人喊,“陛下,城上有加泰旗。”

梅西回头策马近前,却见随军的哈维与伊涅斯塔已从中军帐中赶到前面,伊涅斯塔指着慕尼黑城楼,“莱奥,是加泰公主仪仗。”

城上看不清人影,但梅西知道,这是瓜迪奥拉与自己最后的告别。

“兄长,我们该启程去柏林了。”梅西调转马头,向最后的目的地奔去。

 

【彩蛋2】

巴伐利亚安国公府。

“尝闻巴伐利亚以子虚乌有之’逍遥王‘求娶,今君得脱此未有之名位,谨致书为贺。”

瓜迪奥拉放下书信,问道,“前日听闻多特蒙德已立了新王,这信从何处得来?”

“是只没见过的信鸽,这会儿飞走了,要查一下吗?”

“不必了,”瓜迪奥拉把信烧掉,“我总是觉得,我与他还会再见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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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、全文涉及到的事件包括,圣马梅斯之夜,08年巴萨选帅,09-10,11-12,12-13,14-15欧冠半决赛,11-12,14-15欧冠决赛,梅西大四喜送别瓜迪奥拉,瓜迪奥拉任拜仁主帅,克洛普离开多特蒙德等

2、一些人设的解释:马德里九公主托雷斯,特意提这么一句是因为他还会在之后的故事【或者说之前的故事】出现;马儿封雍王,取唐朝雍王封地为京畿四周,多为太子准太子管辖;狮花在梅皇扫六合虎视何雄哉的过程中起到的作用,合集内见《将军令》;梅皇大四喜不是和拜仁,这里是情节需要没法再把西班牙人拉过来【都在加泰也拉不过来【划掉;传国玺指欧冠,为什么巴伐利亚打加泰就不是单纯的传国玺约战呢,这段故事如果是仁视角,那么就是一段荡气回肠地向全欧复仇的故事,当然有所不同

主要和亲是全系列基调不能改

3、全文最惨克洛普,帮着巴伐利亚把人抢到了还没撩到

您别急四公主还有一年就到英格兰了

4、不要问我加泰权贵为什么有这么高的权威,不然就当会员们一人一票选出来的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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